书生习气不可无
魏得胜
1956年,刘少奇要求时任《人民日报》总编辑的邓拓,在《人民日报》上发表一篇社论,大意是不要左倾盲动,也不要右倾保守,亦即反左反冒进。社论大样送到毛主席那里,毛主席批了句:我不看了!邓拓夹在中间很为难。邓拓本人也赞同社论的观点,最终还是决定发表这篇社论。“可是,他毕竟还是书生气十足,原来社论是4号字,他改成了5号字,想着字小一点,这样可以避免特别醒目,引入注意。其实这无济于事,因为这件事,毛主席对邓拓很不满意,就批评他是:书生办报。”邓拓对此有抵触情绪,就刻了枚“书生习气不可无”的图章,因而遭到批判,以致走向绝路。
什么是书生习气呢?虽不好一概而论,但只要翻开历史,就不乏见。新中国成立第一年,黄裳到北京,去吴晗寓所做客,只见吴晗“房子空落落的,书架上没有书,只放引两瓶朋友送的汾酒”。身为清华大学负责人、北京市副市长的吴晗,总不至于连书都没有吧?这可从吴晗给黄裳的两封信中找到答案。第一封是1949年写,吴晗在信中说:“天可怜一年两年后,民主实现,政治走向轨道吧,只要有这一天,我们立刻回书房,好好读十年二十年书,才对得起所受的教育。”第二封是
相反,倒是1950年从美国回来的老舍先生“兴致好极了”,“他现在可以通知北京市政府,请市政府供给写作的材料”。他还“接了不少订货,他已经赶出来不少成品了”,据说,刚回国的老舍一提美国“就是一肚子气”,大致的原因,恐怕是新中国的新气象给对比出来的,当然还可能包括老舍对新生事物的冲动感这一因素。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对他的祖国抱着极大兴致的书生,却在十多年后自尽了。为政治回国,又为政治殉身,老舍表现的是另一类书生的习气。
如果说,吴晗等所表现的书生气是压抑与含蓄,那么陈寅恪的书生气就显直白了。1953年中国科学院聘请陈寅恪出任中古史所所长时,他复郭沫若、李四光函说:“允许研究所不崇奉马列主义,并不学习政治。”“请毛公(毛泽东)刘公(刘少奇)给予允许证明书以作挡箭牌。”这一向被学界视为最能表现学人风骨、独立人格的大举。